【医案】经方治疗一例剧烈疼痛的类风湿性关节炎患者

患者，男，欧裔，45岁，体型中等，主诉为类风湿性关节炎导致的剧烈疼痛。患者在就诊前的三个月从脚部关节肿胀疼痛，迅速发展到手腕，手指，膝关节等大面积的全身关节疼痛和肿胀。疼痛剧烈，在服用西药Celecoxib止痛的情况下，疼痛指数依然达到7-8/10的水平。首次就诊前在西医专家处注射过激素，故而疼痛程度明显降低。据专家称激素有效期为六周，也就是说为了控制疼痛每六周需要注射一次。患者的长辈有曾经因为痛风而终身大量服药的情况，故而患者强烈希望通过中医的方式来解决病痛。患者一般早晨疼痛剧烈，活动后减轻，至下午又转为疼痛峰值，晚上半夜会痛醒。局部关节疼痛肿胀有热感，伴随活动僵硬。身体尤其后背沉重、怕冷。患者情绪低落，并容易发脾气。二便正常，口微干。舌中明显长条裂纹凹陷，舌尖微红，舌色中等略淡，舌根处有腻苔，舌面不平。刻下双手脉脉沉迟紧而有力。

中医诊断为痹证，游走性疼痛为风，舌脉来看为寒、为湿。所以，其病机符合中医认为的风寒湿痹特征，同时微兼热挟血瘀气郁。虽然诊断清晰，但是这个病人治疗起来比较复杂。一方面，他当前正在使用激素控制疼痛，所以，其比较强的脉象并不反映患者的真实脉象；其二，根据以往治疗经验，经过激素治疗后，中医再行治疗的难度会显著增加；其三，治疗初期患者还没办法完全调整其生活习惯，比如在寒湿的冬天进行不符合身体状况的运动形式，会使得风寒湿的外因无法避免。其四，从舌象看，患者的脾胃受损严重，这是其病因之后的病根，会对长期疗效产生重大影响。

因此，治疗前期虽然病人的疼痛有所降低（4-5/10），但是进展相对缓慢。在第一次激素注射的六周有效期过后，患者疼痛指数突然上升，然后又进行了一次注射。用激素强压症状的结果就是很可能不断被反噬。但患者疼痛剧烈，也是他的无奈之举。但至此之后，我要求患者严格调整生活方式，杜绝外因刺激，并坚持服药。之后疼痛指数平缓下降，而疼痛部位仅局限于双侧手掌游走。经过前四个月的持续治疗，以及后两个月间断治疗，疼痛已经完全消失，精神状态也恢复正常。患者也未再注射或服用任何其他药物。

下面从多个方面总结一下此次治疗。

其一，“两个坚持”是治疗获得成功的关键。首先，这个患者本身的坚持和信任是治疗得以循序开展的关键。一些疑难复杂病的治疗往往会有一个停滞期，有时候发生在治疗前期、有时候发生在中期或后期。这个停滞期，是患者身体进行自我修复调整并同外邪斗争中此消彼长的关键时期。只要渡过这个时期，治疗效果就会突飞猛进，但现实就是很少人可以坚持做到。

另一方面，这个治疗的成功也有赖于医者的坚持。这个坚持体现在对病机把握的坚持。如果我们作为医生没有定力，看到患者治疗进展缓慢，一定会反复调方，最后就无法穿越迷雾，坚持最正确的方向而看到疗效。

其二，病机的复杂性也是治疗难度高的重要因素。该患者年轻时，不重视脾胃的保养，曾经出现过严重的脾胃问题。虽然通过治疗症状消失了，但是脾胃的损伤才是湿寒积聚的重要内因。同时，患者的情绪相关的肝气郁结的问题、瘀血的问题等都会综合影响到他的治疗。虽然患者看到和关注的只是疼痛，但他背后的因素是相当复杂的。从治疗的层次上，除了风寒湿致痹的病因以外，还需要再看到更深层的脏腑气血问题才可能达到中长期治愈的目标。

其三，我想强调治疗的完整性和关联性。中医始终强调我们需要调整身体整体的阴阳气血平衡。所以，治疗不能只关注西医的某个病，而是患者身体所出现的所有信号。除了治疗痹证之外，患者肝气郁结导致的情绪问题必须同时纳入治疗，它在患者的脉象中体现，且成为病机之一，如果不调整，患者气机的运行会出现阻滞。在治疗后期，患者脉象中出现了表寒证，体现在花粉症（Hayfever）上面。这个问题出现了，必须要同时干预，而不能把它看成不相干的症状。为什么呢？因为表寒也是寒，他也是患者整体病机中的重要部分。当寒从内而有机会升至表解，也是打开了病人身体表层的排寒通道。同时，这也是疾病病位从里及表而改善的标志。所以，我跟他说一定要通过中医解表寒的方法去治，不要吃抗过敏药去抑制身体的自然良能，以此维持身体整体排病通道的畅通。患者仅服用一次药，花粉症就完全缓解了。

整体而言，虽然我们治疗的目标是显著改善患者的疼痛，这个基础目标已经达成了。但我们深层的治疗目标是恢复患者身体在能量层面的阴阳平衡的状态。所以，中医的治疗不能只盯在某一个病，而是放在患者提高其整体健康水平的高度。故而，我们经常看到，经过治疗后患者不仅主诉改善，他的其他问题都会一并改善，具体到这个患者，他的背冷、腰痛、消化系统、花粉症、情绪问题都得到了有效缓解。这才体现了我们中医治人为主，通过治人而调病的核心宗旨。

注意：中医根据个体差异所采取的治疗手段和治疗效果亦有差异，医案分享不构成治疗建议。

医案编号：084